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魔蝎小说www.moxiexs.com提供的《哑幕十四行》30-40(第7/8页)
,少不了人类的功劳。然而我们的行政官认为,没有人类,就没有如今的海裔;是人类帮助海洋动物从愚昧和弱小中解放,成为头脑与人类并列、体能远超人类的高级生物。于是决定功过相抵,互不交涉。
“公允会倒台后,波诺一呼百应。全球各地,大大小小的杀戮一起接一起,乃至人类濒临灭绝。为了维持生态平衡,其实是方便异种培育,波诺不得不建立伊甸园,作为新人类保护区及繁育中心。为此,我们海裔的《古海法典》中也多出一套濒危人类保护法。
“作为消遣,我以前还花钱去伊甸园参观,看那些人类幼崽进食、打闹,多好玩。我想,要是哪天人类灭绝,我大抵会难过得掉两滴眼泪,因为无聊。”
江奕难以置信:
您去过伊甸园?可是我
他手一停,将前面全部删掉,重新输入:
我没见过伊甸园,那里面长什么样子?
梅森和坦狄薇相视无言。
“你没见过?”埃尔吉略带质疑地挑起左眉,“哦,抱歉,我还以为你是在那边长大的。也对,要真是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。那边环境还不错,热闹有序。我们不能进去,因为它外沿有一层单向透视玻璃罩。我们只能站在外面看里面,里面的人看不到外面。”
读完这段文字,江奕呼吸减慢,变得沉重、阻塞、不舒服。他在伊甸园经历的种种不平等待遇,六年的孤单、蒙昧和委屈求全……
它们的知情者并不只有自己。相反,它们被外面的游客熟视无睹。他亲身经历的苦难是娱乐,他努力自愈的身心创伤是一种圈钱手段。
“亲爱的,你怎么啦?”梅森凑过来问,“看你脸色不太好,是伤口疼吗?我看看。”
“对不起,我没事,谢谢关心。”江奕起身,“埃尔吉先生,我还有些问题,想单独向您请教。您现在有空吗?”
安塞尔·埃尔吉露出狐疑的表情,最后笑着点头。“谢谢,那么,请跟我来。”江奕播放完这句话后把手机归还给坦狄薇,亲自为客人带路去卧室。
一进门,他就坐到书桌前,拿起钢笔,笔尖上还留着凝固的血渍。他在纸上划了两三下才出墨水可以写字,埃尔吉站在身后静静地看着,一只手搭在靠背上。
其实您见过我,对吧?
——江奕把写好的内容呈给他看。
被提问者莞尔一笑,接过钢笔:
也可以没有。
“承认见过也没关系,先生,”江奕继续写,“因为这不是我的耻辱。”
埃尔吉反过来问:“那是谁的?”
“您和波诺的,先生。”
“好吧,你是人类,你说了算。”
“请您放尊重些,先生。”
“我已经很尊重你了。”
“或许吧,先生。”江奕想了好一会儿,“受害者不会歧视受害者,是的吧?”
对方久久未动笔。
“我父母是被公允会杀死的,在我还是婴儿的时候。”安塞尔·埃尔吉写道,“我以前是人类,所以我不会歧视人类,而且人类已经不值得我歧视了,我也没空再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。你还有别的问题吗,兹·张先生?”
见江奕没反应,他转身向门。
忽然,一只手抓住他臀部下方绸缎的一角。它抓得很松,手指看起来又白又脆,不带丝毫牵制。他不必费力就能够摆脱它。
他注视它良久,仿佛陷入沉思,然后凝眉,和江奕对上目光——那双眼睛晶莹闪亮,就像日出第一缕照进海面的阳光。他年少时曾有幸见过一双眼睛,它们美过百年前的尼亚玛岛星星沙滩。
江奕看着上方冷酷的黑眼睛一点一点变得温和,好像遇热融化的寒冰。他慢慢放手,重新握住钢笔。
“您和波诺是什么关系,先生?”
“他是我老板的顶头上司。”
“除了您的老板,塔耳塔洛斯监狱也归他管吗?”
“确切来说,归职能层的卡俄斯管。”
“哦,请问您去过那里吗?”
“去过。”
江奕一个字一个字地写,每个字都写得很慢,它们大小适中,整整齐齐地站成两排——
请告诉我您所知道的,关于
塔耳塔洛斯深渊监狱的一切。
之后两个小时,江奕觉得自己获得的信息足以让他混进监狱当间谍了:
塔耳塔洛斯监狱,位于马里亚纳海沟深处,主要用于囚禁极度危险的陆地及海洋生物。
监狱划分为T区、A区和谪咎汀。
T区的目标囚犯是做了坏事的陆地异种、半人型突变体及反社会超能力者。
大部分囚犯都住在一个为他们量身定制的笼子里,环境模拟陆地,空气中混有微量镇定剂,栅栏在被触摸后会释放电流。
小部分囚犯享有特色牢房,譬如用于关押蝙蝠异种的隔音单人舱,还有针对再生型异种的“青春坟场”。
该区守卫是一只鸭嘴兽异种,他能通过感知电场变化来探测囚犯行踪。
A区的目标囚犯是犯罪的海裔、私下勾结的海妖及不可控的深海智慧生物。
他们被集中在相当于海底8000米压力的高压水域,倘若囚犯产生越狱想法,周边分布的藻类会迅速感知,将其缠住并释放神经毒素。
该区守卫是一名章鱼海裔,负责水区巡逻,可以变形通过各种管道。
用于流放“渎神者”的谪咎汀,那里没有守卫,也没有时间,没人知道他们的存在,又或许真的不存在。
接着埃尔吉先生向他展示了著名囚犯档案,上面记录着他们的编号、名称、种族、罪名、关押区及遗言。“在塔耳塔洛斯,没有比尸体更奢侈的东西。”——囚犯X-0
“在谪咎汀,渎神者的尽头是什么?”江奕最后问。
安塞尔·埃尔吉只回复了两个字:无头。
第40章
这晚,江奕做了一个奇怪的梦——如果可以把潜藏于心底的秘密称之为梦。这秘密在最安然的睡眠中浮游到他身边,以近乎散乱和飘忽不定的意识。
梦境始于惦念,惦念和祝福,还有对未来生活的期许。黑夜舞弄极光,他的眼睛在寻找、凝望、沉迷,一个美丽的身形由远而近:
黑头发、脸色白如象牙的年轻人披着宽大罩衫,头戴兽角,走到他面前,亲吻了他的喉咙,双手解开纽扣,露出光滑的皮肤。直到一线极光从腰间落下,他们不会向任何人展示的隐秘部位呈现在彼此眼中,恍若老蛇与禁果,艺术与自然,是两片微凸的雪山丛。
他们在奇光异彩的冰川上散步、觅食,一无所获。后来,他们用双唇吃着对方的双唇,用双臂搂住对方的脖颈。整整一夜,他们心脏相贴,用甜蜜的表情和放浪的手挑逗彼此,抚弄、亵渎,用荆棘条将彼此缠绕,舔舐从身体里流淌出的鲜血,终于在末日的激情和狂欢中惨死。
这个早熟的男孩从梦中醒来,心有余悸,冷汗涔涔,思绪受制于梦魔,无能为力。他伸手向枕边,拿起蔺哲送他的山龙眼钥匙扣。
“对不起。”他心里自责,却毫无羞耻可言,甚至有种理所当然的满足。这是江奕见到蔺哲的唯一方式,他少得可怜的快乐和多得可怕的思恋全在梦里了。
在他看来,梦境没有善恶之分,只有合理与不合理。蔺哲存在,一切就都是合理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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